曾有同學向講師提問,大意是:我們為什麼要來上課?您不是說道就在生活中嗎?我們離開自己的生活跑到這裡,就能體會到真正的道嗎?
講師回答的大意是:不論有道無道,大家都日日在過著生活不是嗎?你又怎麼知道你日日所過的生活,是在道的還是離道的呢?為了更清晰自己是否在道,因此你離開自己的舒適圈來到這裡。有時候先退一小步,是為了在真正的生活中能得到全面的進步。
我也質疑過,能影響我們的多半是人事問題,尤其是比較親近的人,而這種與外界隔離,一起站樁靜坐早睡早起鋤田種地的氛圍,又怎能幫我們解決現實的煩惱呢?
質疑歸質疑,想到既然那麼多同學不遠千里,放下堆積身上的事務,來到這裡就為了這個七天的耕讀,我很想親自去找出答案。
@突破氣血障礙,輕鬆擁抱深山
懷著期待,第一天耕讀,傾盆大雨,大家的工作是防颱,預防今晚登陸的颱風帶給農場的破壞。我和三個女生被分配到沿著這座山的水道兩邊割草。
從小到大對大自然都很嚮往,但是又從來不敢進山,害怕有蟲子有不明生物,害怕壞人……對深山是既敬畏又渴望。我們割了有5米長吧,出現了岔路,水管和小溪分開了。志工說的「水道」是指哪裡?我們到底是往小溪割還是往水管割呢?
看著小溪兩邊佈滿密密麻麻的比人還高的草,水流很急,於是便鼓動大家一起割水管邊上的草。往水管割已經是輕鬆的了,卻依然感到很困難,不想出力,不想輕易挪動已經酸麻的身體。太麻煩了!
看到其他同學割得那麼認真,又不敢懈怠,不得不一遍遍地往內看,看著那個嫌麻煩的感覺,一遍遍升起又下去。我清晰看到了自己心裡有太多的嫌麻煩:平時家人的請求並不難,可就是不想去做;有些家務事不到必要,就不會去做的;只要用力的活都很不情願,甚至會引起情緒……看到自己,就是不想走出自己的安逸區。
我害怕蟲子,結果是怕啥來啥!一隻小蟲子從脖子要往耳朵裡爬,我怕得要死,同學眼明手快把牠撥走,心裡一陣餘驚……把草割開,看到一片黑漆麻糊的小蟲子的卵,受不了了,扭頭走吧!不對,我要來看看這受不了,是不是真的控制了我。回來內觀,放鬆肩膀,這時才感覺到嗓子眼好像被什麼鎖住了一樣,黃庭的氣悶住了,幾秒鐘後身體變回溫暖而輕快。幸好有內觀的寶貝,不然肯定很耗元氣。
午飯後,得知我們割錯了,應該往小溪兩邊割,目的是預防晚上颱風來臨水道不通,大雨沖刷山林造成危險。四人誰都沒有抱怨誰就幹起來了,這個氛圍讓我很暖心。
這次我們都不再多想,踩進水裡,抓住草根,也不管雨衣裡面是水還是汗。每次嫌麻煩的氣血出來,害怕的氣血出來,酸痛出來就看著那個氣血,感受那個熱能,不讓知見攀附上來,知見攀附上來了也就只看當下的氣機。
下午的活更難,氣血更多,身心卻很輕快。結束清洗工具時,我把整個胳膊放入水龍頭洗,水龍頭裡流的是清涼的山泉水,我忽然感到很開心,這是給我的禮物嗎?我可以這麼輕鬆地親近深山!
@收穫到使身體保持健康暢旺的方法
第二天,颱風過去了,農場被大家保護得很好。接下來兩天風和日麗,工作相對很輕鬆,氣血挺平和的,覺得沒有什麼練,反倒有點失望。儘管如此,每天的站樁靜坐能拉住自己往內觀,收穫也很大。拿出「我不怕」的精神,去練習接納那些酸痛的氣血。
因為身體原因,我是夏天都要穿著襪子睡覺的。山上這幾天,每天幹活、站樁、靜坐、素食,明顯感到自己身體一天比一天暖,小腹、後背越來越暖,雙腳也沒以前涼了。體會到身體的這種暢旺,就知道這樣做對身體好。
回家後,每天堅持站樁靜坐,早睡早起。有一回還跑步十圈,跑完身體很暢旺。長這麼大,我頭一次下決心要堅持運動了。
@看到了隱蔽的想要逃避的氣血
第五天,工作前講師給我們講「飄風不終朝,驟雨不終日」,大概是說,不管什麼樣的氣血,都是來長養我們的,不必刻意去追求某一種感受,也不要去厭惡某一種感受,不論當下發生什麼感覺,就只是好好地去經驗它。
我聽了如夢初醒,這幾天不就是一直期待著,像第一天那樣有明顯的氣血嗎?其實我追求的只是成就感罷了。要是沒有講師的提醒,輕易就走進了誤區而不自知。回想這幾天,在菜園裡割小草、撒肥料、撿石頭,覺得工作太容易,卻沒有看到自己每天開始工作的時候都很不情願,總是拿聊天來轉移對氣血的畏懼。講師的話印到了心裡,我不就是厭惡這些感受嗎?
烈日當空,拿起工具開始幹,又不太確定怎麼幹,那個想要逃離的氣血又出現了。這次迎向那個不舒服,就是不與人說話,細細感受著黃庭的變化,哪怕黃庭很痛都只是去看著。不一會兒,痛感消失,胸中有股暖流,手上的活一點也不覺得難了,對氣血的接納又寬了一些,對氣血的覺察變得敏銳了。當工作沒有什麼挑戰時,也不再去期待什麼了,我會去體會那個未發時細微的氣血,去欣賞它,感到很踏實。
很快到了收工的時間,一路往回走,看到還有許多同學還在幹活,一下子心虛起來了,我們那麼早去吃飯會不會不好?我細細品味著這個內外不合一的感覺,黃庭有點糾有點飄,心裡有個聲音說:我在貪求什麼呢?而後不禁笑了。
走到好漢坡頂上,回頭看到一半藍天已被夕陽渲染的輝煌,不禁駐足,完美的夕陽正在徐徐落下,直至消失。從未如此看過整個日落過程,心裡那個激動,黃庭一股暖流,浸潤了整個胸膛,細細麻麻的……這次不回避感覺,自然的感動不正好滋養身心嗎?我想這個日落,很長時間都不會被我遺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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