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次去到黃庭書院,只有一天的行禪時間,對這寶貴的一天,我曾有過很大的期許。
再次到中嶺山,我想找回一年多前行禪後苦中暢然的那份感覺,因為自從嘗到了那份感覺,讓我生出了面對身體疼痛毫不畏懼的勇氣。
一年中,面對伴隨自己十年的類風濕關節炎,這種不可治癒的免疫性疾病,我每天堅持做好養氣功課,精氣神得到了不斷的長養,隨之而來感受到類風濕關節炎對身體的侵犯症狀越來越輕,我甚至覺得這疾病會有治癒的可能。我真想好好利用這一天的行禪讓自己在心法練習上有更大的突破。
有期待不就是有了欲望了麼?要在各種境遇下皆自在,就別給自己預期,來什麼接納什麼!
一早看了一下天氣預報,會有雨,可看了看天空中舒緩的雲,決定還是不穿雨衣去上工。等到了中庭,當講師給大家派工時我有了猶豫,是去溫室裡除草還是在講師的帶領下去北苑更高處的山上去開墾呢?
猶豫中覺知到身體有些緊,立刻拉回來看黃庭一竅的發生,就在此時湧起了一股力量,熱熱的,好暖。於是竟會毫不猶豫地拿上鐮刀,決定跟著講師去砍樹。
說是跟著講師和同修一起去砍樹,可一開始因我動作緩慢落在了最後,心中有個急,路又滑,鞋又不合腳,也不知怎的路上被絆了一跤,整個身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,大腿上生疼,等我爬起來再匆匆向前趕時,已經聽到講師在遠處大聲地問:「人都到齊了沒?人都到齊了沒?」不敢回應,急急地跑到隊伍中,看著講師慈祥溫柔的目光,心中的那份尷尬一下不見了。
講師告訴大家今天工作要完成的開墾範圍和方位,並示範著砍樹的動作要訣,看到講師抽刀砍樹乾淨俐落,猶如影片中的大俠。「大家要有認理為真的精神,照著做,做著做著甘願的心就會生出來,相信你們會很快學會!好,開始幹吧!」
仰頭一望植被覆蓋的陡峭山坡,各種野生植物密密麻麻又野蠻地生長著,從哪裡開始砍呢?一時間心頭有個慌亂浮上來,就在這時,師兄給我們做了分工,確定了目標心裡就安了下來。
於是俯下身子,照著講師教的去體會每一下砍樹的動作,並覺知著方寸間的湧動,鬆鬆地去做。不一會兒身旁的一叢叢過貓(一種野生厥類植物)、一棵棵小樹在鐮刀揮舞中倒下,眼前頓時空曠起來。
依稀找到了那份想要的暢然感覺,美滋滋地停下來,嗯,好好享受一下這久違又期許已久的感受吧。
就在這時,前面的同修大聲喊了起來「哇,到處都是荊棘耶,大家千萬要當心!」順著同修所指的方向,一片荊天棘地,頓時身體打起了冷顫,這可怎麼去砍呢?繞也繞不過去,不砍過不去啊,頭皮發麻心頭緊緊的,一下子連抬腳往上爬的力氣都沒了。一位年輕的同修興奮地笑著說:「講師這是帶著我們披荊斬棘啊,一起練!」經她這麼一鼓舞,胸口鬆開了好多,對呀,講師只教我們一種砍樹的方法,沒讓我們挑功能表來砍樹啊。用對方法,荊棘叢生又如何?迎難而上,見著一叢叢帶著尖刺的荊棘,看準了位置,45度角只是豁然地揮起鐮刀砍下去,荊棘也同過貓、小樹一樣應聲倒下。心中又生出了那股暢然,越砍越歡快。
「嘩啦啦啦」的雨聲打在頭頂的樹葉上,抬頭一看,下起了大雨,濃霧不知何時已經彌漫四周,嘿,天氣預報可真準!沒穿雨衣豈不要淋透?淋了雨,我的類風濕關節炎可饒不了我,可這周圍哪有避雨的地方啊,腦子裡不斷呈現出被雨淋濕後,類風濕關節炎發作關節僵硬疼痛不能動彈的畫面。再仰頭看看天,大大的雨滴打下來,流進了眼瞼,雨水特別生澀,讓眼睛一下子睜也睜不開,用了紙巾擦拭了下,覺得好多了,還是繼續砍樹吧。
不知怎的再次揮起鐮刀時,胳膊上的肌肉像撕裂了一般,手腕一陣酸疼,差一點將鐮刀甩了出去,心頭又酸又堵,定著不動站了一會兒,用左手按著黃庭,酸酸的堵堵的,堵的感覺更強烈些。說來也怪,迷霧中,講師不知從哪個方向走過我身邊,說了一句:「來到中嶺山行禪是沒有休息天的,下雨也一樣要幹活!」就算在濃霧中,我亦看清了講師那堅毅的目光,竟爽快地回應了句:「明白!」再去看黃庭中的那股氣血,酸還在,堵消失了,鬆鬆了肩膀,邁開腳步向上,再次揮起鐮刀去砍樹。
大雨濃霧中,衣服濕得透透的,彷彿穿上了重重的鎧甲,可這一丁點沒影響我揮舞鐮刀的幹勁,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力量,胸口暢然,那久違的全身鬆透的感覺又回來了,真是妙不可言。
同修們相互招呼著時間到了要回去用餐了,我還意猶未盡想多幹一會兒,發現自己的貪戀心又起,呵呵,還是停止吧。
踩著輕快的腳步在大雨濃霧中回到了餐廳,打好熱騰騰的飯菜坐在飯桌前竟沒有想吃的念頭,只是傻傻地心裡樂開了花,嘴角不斷地上揚,無意間看到講師也在和同一桌的同修們笑談著,那歡快的表情如赤子一般。難道說經由著講師的接引,我們就這樣踏上了源自本心清靜的解脫之道了麼?嗯,捫心自問,這答案是肯定的。人生中能遇見這樣的明師是何其有幸!何其有幸!感恩!
本期目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