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漢荀巨伯,省友臨危,行義代死,胡賊班師。
漢荀巨伯,遠省友疾。值寇攻郡,友曰:「吾今死矣,子可去。」巨伯曰:「遠來相視,子令吾去,敗義以求生,豈巨伯所行耶!」賊至,巨伯請以身代友命。賊相謂曰:「我輩無義之人,豈可掠有義之邑。」遂退去,一郡獲全。
大軍所至,一郡皆空。獨巨伯之友,以疾故而不能行,是固萬無生路矣。巨伯不忍獨生而去,則巨伯不亦危乎。乃賊問之,則曰友人有疾,不忍委之,願以身代其死。賊感其義,竟釋去。義之為用大矣哉!
【白話故事】
東漢時期,潁州(今屬河南)出了一位很重義氣的人,名字叫荀巨伯。一天,他聽說遠方的一位好朋友得了重病,既心痛又著急,馬上準備了行裝,日夜兼程去探望朋友。
幾天之後,荀巨伯到了朋友所在的縣城附近。他看到很多人攜家帶口,紛紛外逃,很是納悶,便攔住其中一個人問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那人見他像外地人,就跟他說:「你有所不知,最近我們這邊鬧賊盜,他們燒殺虜掠,無惡不作,如果不聽他們的話,就殺人放火。因為他們太兇猛了,連官兵見到他們都望風而逃,所以我們也只好趕緊逃跑啦。我勸你也趕緊走吧,別進城了!」 荀巨伯心想,朋友重病,我好不容易來探望他,怎麼能就此回去呢?於是他逆著人潮,一路往城中朋友家尋去。
好不容易找到了朋友家,進門只見朋友躺在床上不能動彈,已經病得很嚴重了。他聽到荀巨伯的呼喚,喜出望外,熱淚盈眶。接著,他馬上對荀巨伯說:「巨伯呀,你千里迢迢來看我,我太感動了!你真不愧是我的摯友啊!可是眼下時機不好,聽說強盜們馬上就要來了,連我的家裡人都逃命去了,我身體太虛弱,時日不多了,但不能連累你。你就不要管我了,趕快走吧!有你這樣的朋友,能見你一面,我死而無憾啦!」
在這生死關頭,荀巨伯該何去何從?他無法殺敵抗兵,也沒有巨大財富來買通強盜。一走了之固然可以保全性命,可是好朋友沒人照顧,必死無疑。在這個緊急關頭,荀巨伯沒有選擇退卻,他對朋友說:「我知道你的心意,可是我大老遠趕來是為了看望你。如今你重病在床,身邊又沒人照顧,我不能為了自己逃命而置你的生死於不顧。如果我今天走了,會愧疚一輩子的!」於是,他留在朋友身邊,熬藥煮粥,悉心照顧。
果然,強盜們很快憑強悍的武力攻破了縣城的城門。他們一進來就四處搜刮,可城裡人幾乎都逃光了,沒搜到什麼值錢的東西。當他們一群人來到荀巨伯朋友家時,發現裡面還有人在,立刻提刀衝了進來。荀巨伯正仔細地給朋友餵藥,強盜頭子惡狠狠地對他們說:「快,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!」荀巨伯說:「你們看這家裡有什麼可以拿的就拿走吧!」。強盜們搜尋了一陣,發現除了荀巨伯行程中帶來的一些物件和銀兩,沒什麼其他東西了。一個人把刀架在荀巨伯的脖子上,另一個人用刀指著荀巨伯的朋友說:「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,不然就宰了你們!」 荀巨伯的朋友苦苦哀求說:「求你們千萬別傷害巨伯兄,他大老遠來看我,別人都走了,他留下來照顧我這個生病的人!他本來是可以早點走的。他是無辜的呀!」荀巨伯卻很平靜,他從容地轉過頭對強盜說:「那些錢財你們都拿走吧!我朋友生了重病,你們不要嚇著他。你們要殺要剮,就衝我來吧!」
強盜們聽了他們兩人的話,面面相覷。那個強盜頭子又驚奇又感慨。他說:「我們闖蕩江湖多年,也講究江湖義氣。可只要有利益衝突,大家馬上就翻臉不認人,爭奪起來。今天你們這兩個人,在人命關天的時候,都能相互為朋友著想,真是讓我驚奇。特別是這位遠方來的人,為照顧朋友,連自己的生死性命都不管了,著實令人佩服!我們面對如此大義之人,覺得慚愧啊!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小縣城,竟然能遇到一個義氣衝天的人。」於是強盜頭子轉身對手下說:「把這位仁兄的東西還給他,撤!這個縣城,咱們不搶了!」
強盜們就這樣撤走了,整個縣城都得以保全!百姓們回來後,聽說了荀巨伯的故事,大受鼓舞。自此,仁義友愛之風盛行,世風大振。
強盜大軍所至,整個郡縣的人都跑空了。只有巨伯的朋友,因重病而行動不便,應該說是完全沒有生路了。可是巨伯不忍獨自逃生而去,那他自己不是也一樣危險了嗎?所以賊寇盤問他為何在此,他卻回答因友人病重,不忍拋下,願替朋友死。這樣的大義凜然與仁心感化了賊寇,最後賊寇竟然都撤走了。
孔子說:「君子喻於義,小人喻於利。」 孟子說:「生,我所欲也;義,亦我所欲也,二者不可得兼,舍生而取義者也。」生死關頭,荀巨伯捨生取義,不僅救治了自己的朋友,更感化了兇惡的強盜,令一個縣城免遭掠奪。強盜們為了私利為害他人社會,他們所謂江湖義氣,在真正的義氣面前自慚形穢,可見「義」的感化力量有多麼強大啊!
改編自蔡振坤先生編著的《德育課本》初集第3冊 義篇《巨伯請代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