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一次的暑假,是來黃庭書院歷事練心的好時機,帶著幾分憧憬幾分忐忑,再一次上山,燒柴、摘瓜、理菜、種苗、拔草、捉蟲、餵狗,忙得不亦樂乎,酸甜苦辣一一嘗遍,喜怒哀樂如浪襲來,行禪十天,感受到了其他志工的可貴品質,更看清了自己很多的習性毛病,帶著滿懷的收穫和警示下了山。
燒柴的技術
第一次學習灶下生火煮筍。
模仿著其他志工,把揉成團的紙、撕成細條型的小紙板、削好的小小竹片、細長的小木棍依先後的次序排好,就開始點火,紙板燃起來,上面就架上小竹片,竹片一定要細、薄,才易燃燒,竹片燃起,再架上木棍,火力就穩健起來。
考驗來了,小樹苗活動和行禪活動,都需要速度,火太慢,出了狀況。
筍子燒了好長時間,用力地吹風,火力就是不夠讓鍋裡的水沸騰起來,馬上要煮中午的鮮湯,真把主廚急壞了。
常住志工在旁點撥說:原木要劈開,劈柴要雙手,不能單手;燒原木比較環保,儘量不燒木板哦;大原木和細長的棍子要夾著燒,只放大原木是不行的……
原來如此。
用寫詩填詞的手去拿火棍,更需要謙下心來多討教多實踐,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,就會影響大局。
志工的手錶
晨起,披著露水,獨自一個人去摘瓜果。北院二層的田裡,苦瓜飽滿欲滴,白玉苦瓜白璧圓潤,綠玉苦瓜翠綠粗長,都是造化的傑作。植物不被七情六欲所罣礙,每天都養仁率性,日日長養,所以每天都能摘到八、九公斤的兩大筐苦瓜。
細細地摘尋一遍,就過了吃早餐的時間。
聽到志工摩托車趕來,提醒我說:曹瓊,趕快下來吃早飯哦,已經七點五十分了。
我的心頭一緊,解釋道,耕讀期間,不能帶手機,自己沒有手錶,真把握不了時間。
她笑了笑說:「好,收一收,就下來吃飯啦。」
把苦瓜筐一拎,就用車載走了。
我的氣血又翻騰起來,自己沒有時間觀念,煩擾其他志工趕來北院,真是慚愧。
趕緊奔著下坡,別再耽擱了廚房志工的收拾。
還好,廚房志工也才開始用餐,我就旁坐定下來,開始享受早餐的美味。
正洗餐盤,志工就送來一塊手錶,笑著說:「您先用著,錶帶壞了,錶還好用。」
一陣熱熱的氣血湧起,被關懷的溫暖久久蕩漾在心頭。
在書院,這樣心中有他人的細節,處處都能見到。
虎頭蜂的毒液
九天很快就過了,行禪到了最後半天,摘完西院的絲瓜,就去下方的豆棚裡剪長豆。
豆棚搭得很高,長豆過了豐收的季節,不是很多。一排排,依序地剪垂掛下來粗粗的長豆。
不時傳來蜂的嗡嗡聲,像備戰的戰鬥機,沒有太在意。
正抬頭剪豆子,突然,右手拇指一陣陣地刺痛,一隻黃黑相間的蜂像箭一樣飛過。
我意識到,右手拇指被蜂的毒針螫了,仔細再看豆子上的蜂,有兩三隻黃黑相間的蜂還匍匐著,我倒吸了一口氣,奇異的疼痛和深層的恐懼佔滿了我的胸膛,手背已經痛到僵硬,心法破功,瞬間感到,我的心法太微弱,我的肉身太脆弱。
再看右手拇指上一個黑紅的小洞清晰可見,手背開始脹痛,十分鐘以後,像木頭一樣地僵住了。
到了中庭,我問志工要了萬能膏。講師聽到了,放下碗筷,關切地詢問說:「什麼蜂咬的?」我描述說,前面是黃色,後面是黑色,大概一寸長。
講師立刻判斷:「是虎頭蜂,很痛的,用姑婆芋的汁液塗。」
隨即,講師走到廚房外面,摘了一片姑婆芋的葉子給我,說,用這個塗,就會好。
「謝謝講師」,我接過了葉子,心才安了下來。
後來查資料才知道,姑婆芋的汁液有毒,講師的土方是以毒攻毒。
下午和另一位搭檔一起下山,她主動幫我提大箱子,我又摘了一片姑婆芋的葉子帶走。
司機看看我的手,帶著我進了山下的藥房,建議買一些對治的藥膏,店員仔細看了我腫如小山一樣的手背,問:「蜂針拔了沒,塗藥膏沒用,一定去醫院。」
沒有去看醫生,這時候心法用上了,敞開,接納老天的一切安排。
我笑著對搭檔說:「老天爺看我的手太笨了,老是做錯事,派虎頭蜂
扎我一下,警示我要改習性去毛病呢。”
第二天,手背開始柔軟。
第三天,手背開始消腫。
發生即是恩典。
行禪之路,困難重重,五味俱全。
無論如何,都要知難而上,不逃避,不怯弱。
改習性,去毛病,用心法,跟著講師走,做對的事。
《中庸》云:「人一能之,己百之,人十能之,己千之。」靠本性的力量,一定能回到本性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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